第四章
《啪嚓》
仿佛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
万太的第一反应是——握柄也终于坏了吗？低头，虽然无比沉，但是把手依然完好地连接着……不对，似乎是从后方传来？
放下旅行箱，转头。右边顺着马路大概二三百米远的地方有座像公民体育馆的建筑，顶上开了一个大洞，正在往外冒浓烟。
——火灾！？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游移……加拿大的火警电话？打911？算了，直接过去帮忙——
再抬头……嗯？
……有些奇怪？……失火的烟雾会是蓝色的？
那看起来有些像舞台演出的效果彩烟……
——“YOOOOOOOOOO!What……any……hero！”——
那里——？谁在那冒烟的建筑边上？
——‘……all hail……’——远看是个金发男子，跪在地上仰着头——‘……I……must……‘——在叫着？——’……So……yoyoyoyoyoyoyoyoyoyoyoyoyo！！！！！‘——这么远都听得这么清楚到底用多大声在吼啊！
站着愣了一会。
……是拍电影之类的吗？
看起来很麻烦……实在不想扯进去。
万太转回头。
————
‘YOOOOOOOOOO!What the ……’
……啊，哈哈，该说不愧是能拍出那种录像的勇者吗……哈哈哈，完全不在意周围眼光的豪迈精神啊……
“…………”
‘……holy……my hero！’
还在叫……不管怎么说也没必要做出那种弥撒一样的姿势吧？
‘I……it must……’
围观者不断聚集着，嗯……圣子布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
实在不想接近。
直接转头，告诉博士没接到。
……但是另一个怎么办……也说没接到？博士不可能相信的吧……
“…………”
……哦，那是警察吗？
……哦，拷上了……哦，哦太棒了，第一次感觉平时的税金没白交！
被拘捕了，哈！我也没办法。嗯，就这么说，之后的事就让博士自己去解决吧。
“……那么，另一个，是日本来的……”
喃喃自语着，转头，看向通往巴士的道路……嗯……？
视野中远方有一个蹒跚的身影。
————
松开双手，提箱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哈……哈……哈。”
按着膝盖喘气，一放松，甚至腿也开始发软，不做长时间休息恐怕连提起来都做不行。
“……哈……哈”
稍微回头，身后，那个……电影拍摄场，聚集了一大群——警察！？……啊，原来是警匪片？如果没有这么重的行李，或许自己也会去看看——
“需要帮助吗（Need help）？Lady”
谁在向自己搭话。
转头，眼前站着一个青年。清爽的笑容，稍微散开的棕色短发，些许的胡渣似乎不是没打理，而是喜欢的风格……刚才他说什么？
“……Can I help you？”
“啊……”
青年微笑着等待答话，但是，自己大脑一时转不过弯……
“嗯……”
对方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好？（汉语）】
“…………”
《初めまして？（日语）》
“…………”
“sain uu（你好）？안녕하세요（你好）？สวัสดี(你好）？”
……呜咦……
“Watashi……不（No），我（I），说英语听得懂……”
“哦，太好了！你好像碰上了麻烦？我想你需要帮助。”
“……嗯……”
终于有谁愿意帮忙了吗？
“谢谢。”
“交给我吧。”
青年走上前，轻松的用一只手提起箱子……是自己太缺少锻炼了吗……
“需要去哪里？”
“那里……应该。”
“了解，让我们走吧。”
“……谢谢，真是帮大忙了。”
“不，这很轻松。”
自己真的需要多锻炼一些了。
“来观光？或者是工作？……只有你自己吗？”
“嗯……”
“真是很有勇气啊。”
……应该是个和平的国家啊？
“是吗？”
“当然，如此美丽而纤弱，而且没有旅伴。”
“哦……”
…………
“说不定这正好是我的机会？”
“……？”
“之后有空吗？我是说……在放下它之后？我想我们可以找某处休息一下？午餐，或者是一杯咖啡？”
“…………”
“然后在那之后，如果你希望享受这座城市，我很荣幸的为你介绍这里最好的导游，他现在就在你眼前，作为你旅途忠实的依托，我的一切都将献予你——当然，是一切。”
“…………”
…………
“……啊，不，那个，这样太麻烦你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之类——”
“别管它。”
“…………”
“一位如此优雅、勇敢而迷人的女士在我面前，那紫荆花般的面容深深刻入我心中，我已经——哦，情不自禁，这朝露般地少女！我已因她而坠入情网。现在，她需要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咦？
“啊……你在说什么？”
“我的爱。”
“不对，不是问这个。”
“你的美丽，我的小兔。”
贴过来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后退！你……不对（No）！”
“……还有什么吗？”
有啊！
“哦……恐怕我不懂你的意思，My beloved girl。”
“…………”
…………
“不，那个——”
轻巧的旋律响起。青年拿出手机，然后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嗯，虽然想直接按掉，但似乎是个无法无视的电话……几分钟，我保证会很快结束。”
“啊……啊，嗯。”
……说不出话来。
“非常抱歉——什么事，博士？”
《你现在在哪里？》
“在做重要的事，你打扰了我最美妙的时光。”
《麦克.巴德呢？》
“没看到。”
《那么泽田万太又在哪里？》
“大概迷路了吧，你可以试试让费尔去找他。”
《他没空。》
“那就你自己。”
《…………》
“如果没事我要挂了？”
《……我不该托付给你。》
“当然。还有我可能要休息几天，帮我请个假。”
《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截断通话，灵巧的转两圈，收入衣中。
“现在，无论约会，旅行，甚至结婚典礼我都有足够的时间来与你度过，Sweet heart。”
比刚才更光辉的笑容。
…………
“……啊，你听我说。”
“嗯。”
…………
“我，我啊。”
努力开口。
“我就是……泽田万太。”
“…………”
嗯？
“啊……嗯，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玩笑。”
“不……是真的。”
“……对，来自东方，没错……但是，其实啊，‘MAN TAI’，这个名字还是男性用的比较多，这是一个日本名字……all right?”
…………
“……是……”
“什么？”
啊……
“我是男的啊……”
“…………”
“…………”
“……哦什么？”
…………
从衣袋中掏出护照。
“……看。”
“…………”
很认真地看着。
“……哦……”
很难看懂吗？
“男的……？”
…………
那双手开始颤抖。
“……啊，天上的万军之主……这是何等的……悲伤（泣）”
……这么严重？
“男的！男的啊！！！混蛋！穿着这种看不请性别的风衣的童颜混蛋！”
态度变化超大！
“拿着！护照！还有你的行李！自己解决！”
这算性别歧视吗？
“嗯……但是你是来迎接我的？”
“…………”
“先生？”
“对！没错！泽田‘先生’！”
…………
“要去哪里？”
“为什么问我？”
“不……我只知道地址，具体要去哪里……”
“自己打电话问！问亲爱的斯坦雷博士！”
“……不知道啊……”
拿出折在衣中的纸张。
“斯坦雷先生寄给我一封信……只有地址和到多伦多的机票之类，没有他的电话后面……”
“…………”
“然后我就自己来了……”
“到这么远的地方？”
“……嗯”
青年稍微眯细眼，看着自己……一会。
“为什么你会相信这样一封莫名奇妙的信？”
…………
“……因为我觉得不像是说谎。而且，上面提到了有些重要的事……”
“是什么？”
…………
“……我的母亲，在这里工作……八月的时候发来了讣告，原因是实验事故……”
“…………”
“之后收到了斯坦雷先生的来信，他说，母亲还有些遗愿，需要面谈，让我来这里，所以……”
“…………”
“…………”
眼前，青年那深绿色的双瞳凝视着自己。
……一阵沉默。
“……嗯，我是不知道博士究竟在想什么。能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吗？”
“绫亚……一之濑绫亚”
“……啊，艾娜？”
“？”
“艾娜有孩子！？”
“……？”
“不，说起来艾娜死了！？”
“…………”
“……怎么回事啊……你！”
“？”
青年佛见鬼般瞪着自己。
“…确实，有点像……喂不会吧……喂！？真是艾娜的儿子吗！？”
“…………”
“艾娜……艾瑞娜.一之濑”
“……如果那是指一之濑绫亚的话”
“……（灰暗）”
青年放开手，后退两步。
“呜姆……”
他发出介糊叹息与呻吟的声音，抽泣着小声嘟哝什么。
“……为什么不同姓啊，你父亲没意见吗？”
“……不。”
从出生起就没见过。
“一个……一个问题。”
…………
“你母亲今年几岁？”
“……三十八。”
那不是老太婆吗！？青年大哭起来。
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该夸赞母亲的化妆术吗？
“多么不幸的一天！失恋大赛吗！？哦嘎！德克！来吧！我马上去找你！一起喝两天两夜的酒然后点燃伏特加去烤费尔的屁股！”
真让他这么做就麻烦了。
“……还有工作吧？”
“找费尔吧！”
不是要烤他的屁股吗？
“……不工作不行吧？”
“没门！我才不听你这小子说教！”
“…………”
皱起眉头……沉默的盯着他。
“……别那样盯我，盯我也没用。”
……（盯）
“所以说别那样盯，没用的……”
……（盯）
“……喂……喂我说了吧，别那样—
…………
（盯）——
“……好吧，我知道了，别那样看我，我会好好的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所以别那样看我，求你了！”
“……谢谢。”
“……啧……”
他发出叹气的声音，摇着头
“啊，可恶……乱七八糟的。”
他嘀咕了几句，瞥了自己一眼，转回头。
“……走吧。”
没有再说什么。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主动提起了万太的行李。
…………
通道，电梯，室内天桥，并列的走廊，最后乘上万太也不知叫什么的顺着履带移动的小平台，通过一道，两道……总共八道甲板门后，青年停下脚步。
“G3房间就是斯坦雷博士的办公室”
“……你不进去吗？”
有点奇怪的家伙，但还是挺和善的，至少行李帮了大忙，即使是工作也该感谢。
“算了吧，我还有别的事。”
去点伏特加吗？
“走了。”
青年转身离去。
“……啊”
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您的名字是？”
“……如果再碰面就叫我吉诺吧。”
“嗯……很感谢！”
青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浅棕色木门，轻敲。
“请进。”
谨慎的推开。
门后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
“…………”
这让万太有些意外。其实，之前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万太看见了无数奇怪却散发着浓厚“科技”氛围的事物，某个白衣少女手中拿着一叠报告纸，急匆匆走过，身后自动滑动着跟随她的平台上有一堆棉絮状的物体，微微飘动着散发淡蓝光芒，但其本身的颜色却是黄色。在经过工作区某处时听见爆炸声，喊叫着奔出室外的中年男子手上戴着——像是从某个变形金刚身上拆下一半组合成的——大块机械，比他自己还大，上面纠缠着无数金属零件和电线，因为套在手上所以应该是手套……吧？因为身边的青年和其他旁观者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万太没敢开口、
“…………”
眼前，一间普通的办公室。仿佛是某间小学的校长室，唯一高科技产物是电脑，拥有者坐在它后面，年龄大概六十岁左右，深灰色西服和银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也很适合小学校长的职务。
书柜上有一张棒球队的合照，我们校长室可没这个。
“怎么了，MR.泽田？”
“…………”
“泽田万太……？不是吗？”
“……啊，不，是的”
“哦，为什么那副表情？……我穿的很奇怪？”
在这种地方普通西服可能真的算奇服。
“不是……很合适。”
“……Well。”
他的蓝眼睛中出现了些许无奈。
“维吉诺完成了他的任务，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是什么让他拾起了稀少的责任心——想想或许是为了一个玩笑？”
“…………”
“我是安托万.查隆.斯坦雷，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最好别相信它，维吉诺的玩笑总是相当过分。他曾经把我描述成一个胶水发明家，带着镶满生鸡蛋的感恩节礼帽，边高唱《星条旗之歌》边敲击试管里的硝化甘油……但是如你所见，我没有那种兴趣。”
“……他没这么说……不，我知道了。”
“Well。”
斯坦雷博士坐回办公椅上，右手指向办公桌旁的白色软沙发。
“如果你再迟一会来或许我们就能直接过去了……我是说，在你来之前，我安排了一些招待，因为我想和你在更轻松的环境下讨论事情。Well，现在先坐着等等吧。”
“啊不，这已经很好了。”
拘谨的坐下，从触感看是普通的工厂制品……似乎也没有什么高科技成分，真的想太多了吗？还是途中见到的那些只是玩笑产业？
“我的自我介绍……比起那个，看起来你现在有很多疑问，对吗？”
“…………”
疑问……吗？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研究所。更确切说，是由数个相互合作的研究机构组成的研究建筑群。”
“……我母亲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吗？”
“对。”
“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Well……直接的说，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助手。”
“助手？”
“最直接的说法。”
…………
“那么，母亲的……她的遗愿……”
“与其有关，可以看作同一件事。”
……？
“如果要解释这个……这要从很早之前开始说起，我想会有点长——”
《叮叮》某处传来清脆的响声，门铃？但是回头什么都没有。
“哦，刚好，我交代他们准备的东西似乎完成了。”
换个地方说吧，斯坦雷博士站起身。
“Well，可以邀请你共进午餐吗？”
银餐刀切开厚厚的马肉排，断面渗出些微血液。
“艾瑞娜……一之濑绫亚是我的研究助手，我们已经一起工作了二十几年很久。”
威拿风格的煎鱼，无味，搭配淡青色的海盐，让万太有些不知所措。
“她作为助手是完美的，帮助我进行了许多项研究……尤其是生物学的相关，艾瑞娜有这方面的才能。”
斯坦雷博士轻嗅红宝石般的佐餐葡萄酒，然后喝下。
一间高级餐厅，并没有很多食客，周围回荡着轻妙的簧管乐。
“你知道……简单的说，基因改造吗？”
“嗯……听说过。”
“艾瑞娜的专长就是这一块，她很擅长基因谱的规划……和照顾那之后诞生的实验体。”
“……什么？”
“Well，这样说吧，艾瑞娜参与制造了很多实验动物，然后亲自驯养那些受过基因改造的动物，而且她做的很好，就像职业的驯兽员……或者说，更像它们的‘母亲’。”
……母亲……
“实验体……那些实验动物往往很凶残，它们就像狮子、豹、大猿、眼镜王蛇，像任何一种能在瞬间咬开你喉管的猛兽，谁都无法接近它们，除了艾瑞娜。是的，只有她，只有她能亲近它们。艾瑞娜饲养它们，就像它们的母亲，从它们离开培养仓到生命结束，经常是艾瑞娜独自照顾它们一生，她与它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而且不仅仅是实验体，只要是动物艾瑞娜就能很快与它变得亲近，即使是像眼镜王蛇一样，凶猛天性的家伙，到了绫亚手上，只要几个星期她就可以在它们的笼子里睡觉。”
…………
“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天赋，我不知道是什么，荷尔蒙、个体波长、超感觉甚至奥术……但是她能驯服那些由凶恶的实验动物，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这就足够了。”
“……这与遗愿有什么关系吗？”
侍者端上甜点的蓝浆果冻酪，斯坦雷博士放下刀叉。
“你喜欢动物吗？”
小勺没入微颤的浅色胶质。
“还行吧……家庭宠物之类。”
没见过什么猛兽。
“嗯，你记得吗？艾瑞娜回国……回家的那些时间。”
“…………”
母亲极少回家。
……所以，万太清晰地记住了那些和母亲共处的短暂时光。
“……记得。”
“她总会带去。”
“什么？”
“实验动物。”
…………
“……什么？”
“我们是一个研究机构，所以不仅是这里，全球都有我们的合作机关。同样艾瑞娜的故国也有，在生物体研究上有极高成就的研究设施，爱媛神经医学中心，那里有全球最好的前叶体解析设备。为了研究，艾瑞娜有时会带着实验动物去那里，当然她也会同时顺道回家看看……所以，因此，她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
“她的儿子，与她带去的实验动物们相处的很好。泽田先生，或许你不知道，她最初只是因为疏忽才让你和它们接触。那是在六年前，她带去的编号D—6实验体，一只比猎豹还危险的改造犬科生物体。记得吗？你和它处的很好，虽然没有做到像艾瑞娜那样亲密无间，但是你能很轻松的给它喂食。”
“…………”
六年前……春假那次吗？母亲带回来一只黑色大狗，有些凶猛，一开始被它用爪子拍了几下，不过后来关系渐渐好起来了，十几天相处的时间还挺愉快的……实验动物？
“……真的吗？”
“真的。艾瑞娜对此很高兴，因为这表示你似乎和她同样拥有亲近能动物的才能——但是很遗憾，你的两个姐姐并没有继承这种天赋，这也是她告诉我的。”
确实，那只狗总是对着百和千咆哮。
“从那以后艾瑞娜就经常带实验动物回国，都是些性格凶猛的家伙，但是你和它们处的都很好。”
……从那次春假以后母亲回家总会带着某只动物，猴子，大猫，水豚，像鸵鸟一样被卡车送来的巨鸟，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全身长毛的蜥蜴这样的奇怪动物。每一个都脾气不怎么样，但是母亲总是爱让自己去接触它们。一开始的时候会被抓被啄，但是确实渐渐都变的亲密了……
……本来就觉得她总回答“是宠物”这种理由太牵强，原来是这样吗？
“研究实验动物需要它们自身配合，但是我们没法讨好那些猛兽，如果强硬接触……它们甚至会自杀。就是这样，凶猛刚烈的家伙们，我们都拿它们没辙，当然，除了艾瑞娜……和你。”
银勺碰撞空空如也的玻璃容器底部，发出细小清脆的响声。
“这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我邀请你来这里的原因。”
斯坦雷博士站起身。
“我们去附近的花园吧，饭后的散步……同时也可以继续话题。”
十几阶下行的黄木楼梯，扶手是简朴青翠的竹节
推开镂空的金属矮栏，出口。
蔷薇花园。
海洋般大片的黄玫瑰丛，圣母铜像和古朴的砖石铺路，园丁在剪修花圃，路边的栅栏和长椅都是古朴木制，鲜艳的明黄蓓蕾在阳光下轻轻摇动玫瑰丛间歇喷息着细细的水柱，虽然不是朝露，花叶间清澈的水珠依然凝缩了甜美与清香。
“……真漂亮。”
“Well，你喜欢最好，我只是认为这里会比回到枯燥的办公室更适合交谈。”
缓慢地穿越过花丛。
“让我们继续吧。就如我所说的，艾瑞娜照顾着许多实验动物，它们都有很大的研究价值，而如果想研究它们就必需得到它们的配合，要有谁能亲近它们，安抚它们，让它们不会因为烦躁而咬笼子……就是这样。其实，在这两个月里，为了抑制狂躁我们每天都要给它们注射大量镇定剂和冷冻安眠处理。这样下去，如果再没有谁能驯服它们，它们可能就要被……处理了。”
处理……
“我们都不想看到这种结果，所以我找到了你。泽田万太。”
…………
“我想以我的名义聘请你当我的助手，代替你母亲的职位，去照顾那些实验动物。”
“……我吗？”
“对。”
他点点头。
“而且我确信这也是艾瑞娜所希望的。”
花丛中，不知名的红色昆虫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
斯坦雷博士看着万太。
“我确信她希望这样，由你，来照顾她留下的那些实验动物。事实上她总是像对待孩子一样照顾它们，从食物到清理都自己一手包办，她甚至拒绝机械的自动清理。从出生，一直照顾到它们生命结束，最后还给这些‘孩子们’立了坟墓……她真是一位很称职的母亲。”
…………
称职的……母亲。
常年在国外，从有记忆以来，每年回家的次数都只有一两次，而且每次都不超过半个月，一直趴在被炉里，看午间剧场，跟千吵架，开万太的玩笑，打扰百的清扫工作，叫十几万日元的船刺身外卖，在听说后天是万太的毕业典礼后吃惊：“那不是明年吗？”两天后在家长二次会上喝的大醉，性骚扰年轻男老师，被万太强制拖回家，呕吐后昏睡了一天两夜。
还有，喜欢拉万太的头发，很痛。
毫无称职印象可言的……母亲。
“…………”
“那些实验动物是艾瑞娜多年的心血，她几乎把所有时光都花在照顾它们身上。如果艾瑞娜知道她的儿子能代替她成为那些实验动物的‘母亲’——‘父亲’，我想她一定会很欣慰。”
“…………”
“你能代替艾瑞娜吗？和她一样，照顾那些动物，成为我的助手。”
…………
确实，如他所说，这应该是母亲的遗愿。
……所谓的，逝者的遗物
…………
“好吧。”
……也好，自己本来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样刚好。
“太好了……太好了，欢迎你，泽田万太，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莫卡纳研究机构的职员了。”
“莫卡纳……？”
“这里的正式名称，我们一般省略地叫它研究区。我是其中斯坦雷研究所的首席指导者……所以我可以直接任命你作我的助手。”
“啊……谢谢。”
，
“Well，虽然是助手，但你并不需要参与我的研究，你只要每天只和实验动物做些接触，两三个小时，来些交流，就像陪宠物狗做游戏。具体的饲养会由机械管理，因为这需要些专业知识……Well，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像艾瑞娜那样自己照顾它们。”
“……今天就要开始吗？”
“过几天吧。当然，初次接触多少会有些危险，所以到时要穿上防护用具……Well，到时候再说吧。”
斯坦雷博士走上了花丛中某条岔路。
“来……我们谈谈更日常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长期签证，而聘金依照艾瑞娜同样的数值支付……你需要现在转账吗？”
“啊……不，以后吧。”
“Well，那么，考虑到你以后会在这里住很久，甚至可能像艾瑞娜那样住十几年，我给你准备了一间公寓，家具和设施都很完善，就在我住的公寓楼下几层……看，就是那里。”
转过某个拐角，顺着斯坦雷博士示意的方向看去，那里矗立着一座之前被高楼遮挡的——
“……什么……？”
一座……城市地标？
花丛环绕的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圆柱，五比三的矮厚造形仿佛把垃圾桶等比例放大一样，但实际上它还是挺高的，只是那外表……就像一个肥大油光的秃头中年，没有“高”的感觉。上下光滑的银色表面是遍布着方块花纹，顶端像触手一样突出无数根圆管，然后像触手一样扭曲，再像触手一样垂下来——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城市地标！如果有哪个城市用它做纪念碑肯定是已经被外星生物侵占了！
“就是那里。我的核心研究团成员基本都住在这里，也有一些其他研究团队的住客，你的公寓在第十四层。”
……啊……？
“斯坦雷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嗯？我是说你会和工作的同事住在一起。我也是，我的住房在十九楼。”
他指着那个诡异的大东西。
“Well，那栋公寓就是类似员工宿舍一样的地方吧。”
……公寓……？这个银色触手垃圾桶？
“…………”
看着自己的表情，斯坦雷博士露出不解的眼神。
“怎么了？”
“那个……不会觉得奇怪吗？”
黄玫瑰丛包围下，突兀矗立的大桶，银光四射的表面，缠绕扭曲的触手，噩梦一般的场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抽象吧？
“奇怪？……哦，公寓吗？”
还会有别的吗？
“Well……那是我一位朋友设计的，他的品味确实有点奇怪，但是住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感觉半夜会在梦中吓醒过来。
“……能让我住在别的地方吗？”
“……别的……这个，其实最近研究群的员工住宿区在整修，还有空闲房间的就只有这栋编外的大楼了，如果你坚持拒绝就只能住在实验室了……或者到市区去？嗯，确实艾瑞娜就是那样，她的房子在市区，但她也经常睡在实验室。明明有如此靠近，舒适的住所，为什么她非要那样？”
母亲有正常的审美观。
“如果你想从市区通勤也可以，但是法维摩斯市只有凌晨到这里的巴士，大概七十公里的距离，如果不想早上五点就去赶巴士……你会开车吗？或许我可以送你一台？我会亲自开发，保证会有最完美的车速。”
…………
“对，当然，我可以在车上进行很多提升速度的改造，比如转压炉和电浆动力，这样的话大概十几分钟就能从市区到这里，当然，前提是你会架控……或者用角动悬浮翼？那也有足够的速度，我想你大概不会介意从天上飞……”
冒出了几个听不懂的单词……但是凭直觉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我知道了，就这里吧。”
没办法……忍耐吧。只要不看它的外形，大概可以……大概吧。
“这里就好。”
“哦，这样最好……那么，没问题了？具体的契约签订在明天，接下来要去去看看公寓内部吗？”
“…………”
内部吗……？
……这样的外形，里面会是怎么样……？
“……还是……等等再说吧……能先带我在周围参观一下吗？”
至少……让心理准备一下。
这样想着，万太转移了话题。
Veritas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夜的命名术》、《无尽宇宙探索指南》、《深空彼岸》、《玲珑塔》、《星门》、《重启灾变》、
